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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庙听戏
德阳中学 高2015级22班 田沙
孔庙的庭院里，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琅台。柱子上漆着斑驳的，朱红的漆。时而有老人对弈，时而又有唱戏的老人于此，咿咿呀呀唱个半日 。每每听到，感觉像是穿越了光年去看了一场旧戏。庭院幽深几许全然不闻院外的喧嚣，仿佛这一刻，天下都是戏子的。 我听过，便不舍离去了。我倒也不是个能够静下心来听戏的人。却只是路过的时候，见一个体态轻盈的老阿姨翘起兰花指，一本正经地念着词。一张刻满皱纹的脸用淡淡的脂粉稍稍地掩住，看上去已过花甲。我走进去坐下的时候，她已经停下了。去桌前喝一杯水，摇着头，挥着手对拉二胡的老人说: “不行了，不行了。再唱气儿都断了。”一边垂下眼眸莞尔笑着。 老人止了二胡声:“你年轻那会儿可神气呢！” “是，是。是老了啊！” 算过年份，老阿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文革后不久，是自那时开始唱戏的吧？犹记得《霸王别姬》里的开场，亦是那时。或是地域不同，琅台不同，却在交迭的时间里做着同样的事。而此时的一出戏，许是她经年之前唱过，在花承节鼓之时把戏中人的喜悲唱进歌里。人间久别不成悲，而今淌过半生，一切都不似旧时模样，心里的谱子却怎的也忘不了了。 老人操起二胡试过音，哑着嗓子开口:“就来个《桐江雨》，你昨天唱的就这个好！” “我试试……” 弦声又起，恍若隔世。老人倚在掉色的红柱上，优哉游哉地拉着二胡，凄婉的声调听得人柔肠寸断。老阿姨唱得还是有些吃力，但我可以感受到，此刻，她是快乐的。 如老人所说，“你年轻那会儿可神气着”。我不禁想:老阿姨，你年轻时，是衣香鬓影相伴、霓虹歌扇袖间的模样吗？你是踱步过盛世、一始而终的花旦吗？那哪里是你的三尺红台呢？你又在何处捻指诉红尘？后来，你是为了谁人弃了半世疏狂？又是为谁乱了宫商？而今，你的华裳何在？洗却了颜妆之后谁又替你续上檀板清响？…… 能将缱绻一生在暮年轮回一番，本就是件再美好不过的事。唱得断断续续又如何。丝竹入幻，也不过风月枉然罢了。 倒是月入歌扇之时，再把生前唱一番，不置腔调，枯荣随缘，尽兴就好。 一份平淡，如斜阳霞光…… 本文发表于《德阳日报教育周刊》（2016年）
(作者:田沙 发布:高中团委学生会 修改:高中团委学生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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